相思黄叶落，白露湿青苔。

九月刚过，南城的天气开始转凉。许青临，我有点想你了。

一

麻痹式地连上了快一年的班，直到手机里弹出备忘录的提醒，我维护得像一滩没有波澜的水池的生活突然砸进了一块大石头。

“ 明天是许青临生日，要准备好做第一个给他送祝福的人哦！”

好痛。柔和如水面原来也会被石头划出一道血淋淋的大口子。

窗外的叶子几乎全黄了，阳光照在树上显得很刺眼。不知怎的，突然想起研究生教学楼下那排木芙蓉花。

粉粉的，开得那样可爱。

我坐在工位上发呆了很久，终于还是合上了电脑，捞起桌上的文件夹向总裁处走去。

“ 李总，我想休年假了。” 我把这段时间的文件放在她桌上。

李总似乎有些惊讶，抬头看我：“ 我还以为你要在工位上干到过劳死。”

我一时间不知道说什么，回想了一下过去的一年好像真的工作得有些魔怔了，每天两只眼睛一睁开就想去工位上开电脑，不停地谈客户接单子。

其实一年前我没有这么拼命工作的，但现在脑子里只想着，再忙一些，再忙一些。

就好像，再忙一些，就不会有时间去想别的东西。

“ 行了，” 李总摆了摆手，“ 你的年假我批了，趁着这次放假好好调整一下自己吧。”

我机械式地点了点头向她道谢，转身走出了办公室。

可能我真的需要好好休息休息了。许青临，如果你在的话也会这样劝我的吧。

二

我自认为是一个很淡的人，循规蹈矩的生活让我生命中激不出任何水花。以前看林徽因的《窗子以外》，我才发现，或许我比别人对这个世界还要多出一扇窗。我自己安上的窗。

可是许青临打开了外面那扇窗。

五年前的春天，惊蛰刚过，还是微冷的季节，我在大学当地的山区做支教老师。其实当时爸妈是极力反对我去的，网上支教老师遇害的新闻层出不穷，她们总是很担心我出什么意外。好说歹说，在我再三保证每隔一个小时会给她们报平安，每天早上六点准时给她们发 “早安” 之后，她们才勉强松了口。

其实我心里也有些怕的，但我还是很想去做这件事。

出发前一晚，我在爸妈的面前郑重其事地把三瓶防狼喷雾和一个小电击棒装进行李箱，她们稍微满意地点了点头，拉着我又叮嘱了半天，反复检查我的紧急联系人有没有设置好。

我被她们弄得哭笑不得，心里也没那么紧张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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山区有些偏远，下了大巴还要再坐村长的车才能到支教的小学。

说是车，其实就是一辆破旧的三轮，除了车铃几乎哪哪都响，我跟同行的老师抱着行李箱坐在后边，不免得眼神交流了一番。

这里的条件比我想象中还要艰苦，拖着行李箱在坑坑洼洼的路上参观了一圈学校，我突然有一点后悔自己来这里支教的决定。

“俺们这的条件确实有点落后了，” 村长不好意思地挠了挠头，似乎是看出了我的不适，“ 但俺已经向政府申请过了，可能年底就可以翻新了。”

意识到村长在向我解释，我也有些不好意思，忙摆摆手：“ 没关系的，村长。”

“ 这的娃儿啊，都好，就是这出去的路啊，太远，娃儿们走不到啊。”

“ 孩子们走不到，我们走进来带他们出去。” 同行的老师说。

我也有些被感染到，点了点头附和她的话。村长没再继续说，领着我们到教师公寓。

出乎意料的，教师公寓的条件比外面的小房子要好得多，是单人间，房间很干净，床上用品也整整齐齐地摆着，似是经常有人来打扫。

“ 每次有支教老师来，娃儿们的爹娘就争着来收拾房间，生怕这里的环境吓退了你们。”

我读懂了村长的意思，吓退了走进来的人，孩子们就更走不出去了。我轻声向村长道了声谢，村长就出了门让我自行整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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支教的生活比我想象中要顺利，这里的孩子如村长所说特别乖顺，他们基础不好，我把讲课节奏放得很慢。刚开始的时候我讲完课会留一些时间给她们上来自己问问题，她们总是跟我保持一小段距离，生怕挨着我。

我能看到，她们卷进去的带有泥巴的袖口，还有她们不自觉把鞋子往后挪的动作。我心里不太好受，总是会主动把她们拉近一些，想告诉她们老师并不嫌弃这些。

慢慢地，孩子们也跟我亲近了一些。

日子一天天过去，支教的生活也要接近尾声。回城的前一天晚上天气不错，放了学之后我突发奇想出去散步。

平时很少有机会能像这样慢慢散步，在田野边走着，我也慢慢放松了下来。

可是我忘记了，即使是在民风淳朴的小山村，也会遇到危险。我也忘记了，妈妈千叮咛万嘱咐的防狼喷雾我没有带在身上。

危险来得那样快，我甚至还没有反应过来，嘴巴就被人从后面捂住要拖走，我慌乱间挣扎了几下，那人手劲更大了，我感觉自己就快要结束在这里了。

但许青临来得也那样快。

就在我挣扎得快要脱力的时候，突然感觉到那人好像被推开了，我跌坐在泥土上，抬起头，看到了许青临的脸。

“ 你个臭崽子，坏老子好事。” 那人骂骂咧咧地从地上爬起来又要走过来。

我下意识往后挪，许青临跨了一步挡在我面前：“ 王大贵，上次蹲牢子还不长记性。”许青临不知道从哪掏出了一根铁棍，直指着那男人。

“ 诶哟许老师，你不说我不说，这小娘们哪有胆量把事情抖出去咧？” 那男人阴阴地笑了两声，“ 要不，你也一起来？”

“ 滚！”许青临没有犹豫地戳了他一棍子，那男人吃痛，边咒骂着边跑了。

我从来没有经历过这样的事，坐在地上一直发抖，看那男人真的走远后我才卸了力。

“ 有没有哪里受伤？” 许青临蹲下来跟我平视。

我说不出话，只不停地流眼泪，他安慰地拍了拍我的后背又继续说：“ 我叫许青临，也是这里的支教老师，我带你回去，好吗？”

我过了好一会才平静下来，扶着泥土地想站起来。许青临伸手扶我，我不知道为什么，腿完全使不上力，软绵绵的差点又要倒下。

许青临忙托住我，见我站稳后他转过身蹲下，“ 我背你吧，别逞强。”

我莫名其妙从他身上找到了很强大的安全感，让我即使刚遭遇危险还是忍不住要无条件地相信他。我没有推脱，趴上了他的背。很宽大的背，我忍不住在他的背上掉眼泪。

似乎是感受到肩膀的湿润，他顿了一下才继续背着我往前走。

“ 小许老师，这么晚出来散步啊？” 我没想到会在这个时候遇到村长，我心里的委屈一下子就要喷发出来，刚努力要止住的眼泪一下子哗啦啦又往外流。

许青临回头看了我一眼，又转过去跟村长说话：“ 李村长，王大贵牢子没蹲够就让他再蹲会。”

“ 啊...这是...” 村长有些不明所以，又抬头看，正好跟许青临背上的我对视了，他一瞬间明白了所有事，急急忙忙跟许青临道了别往村里头跑走了。

村长走了以后，许青临抬腿继续往教师公寓走，我突然回过神来，拍了他一下。

“ 怎么了？不舒服吗？” 许青临把我放下来，转过身看我。

“ 我不敢住这里了。” 我没什么力气地开口。

许青临想了一下，问我：“ 晕车吗？我开车送你回家。”

我摇了摇头：“ 不晕的。”

七十多公里的路，开了快三个小时，许青临就这样把我送回了家。

三

再次遇到许青临是一年以后了，那天晚上我满脑子都是回家，除了知道他的名字以外没有留下任何的联系方式，连感谢的话都没有地方说。

我考上了本校的研，正式成为了鲁教授的研一学生。没想到，许青临是我的同门师兄。

我几乎是第一眼就认出了他，在他走过来的时候，我急忙开口叫住了他：“ 许师兄。”

他停下脚步看我：“ 师妹，有事吗？”

我意识到他好像不认识我，不知道为什么心里有些酸涩。

“ 许师兄，一年前在居安村，谢谢你救了我。”

他终于想了起来：“ 是你啊师妹，好巧，那天没受什么伤吧？”

“ 没有的，谢谢师兄。” 我回他。

“ 那就好，以后有事叫我，鲁教授让我多关照你呢，” 他掏出手机，“ 咱俩加个微信吧。”

他靠过来了一点，身上是淡淡的薄荷香，他摆弄着手机，我抬头看他，教研室的灯照在他身上，他的头发丝在我面前发着光。我的心跳没来由地加快，在他把二维码递过来时我差点没回过神来。

匆匆加上了微信，我人生中第一次有些慌乱地走了。

在我过去的二十三年里，一次真正的恋爱都没谈过。其实也有过一些男生想认识我，可是我始终提不起什么恋爱的兴趣，全都婉拒了。每当朋友聊天时谈起自己的恋爱经历，我都不太能理解喜欢一个人到底是什么感觉。

可是现在我觉得，我好像知道了。

我觉得我好像喜欢上许青临了。在我意识到他似乎并没有把自己 “ 见义勇为 ” 的行为挂在心上时，在我鼻腔里充斥着好闻的薄荷香味看着近在咫尺的他时，在我回想起那天晚上宽大的后背时。

我好像真的喜欢上他了。他这样好，这样值得喜欢。

我平静如水的生活突然炸开了一朵烟花。

我开始买新衣服和新化妆品，舍友看到我在镜子前试各种衣服时都啧啧称奇，说我终于是铁树开花要回归世俗了。

我被她们开玩笑也不恼，拿着新买的化妆品让她们教我化妆。

她们说暗恋是一个人的兵荒马乱，如果也指行动上的话，我敢说活了二十三年我的生活第一次变得如此繁忙，但又如此新奇。

我对着镜子找自己最好看的角度，每一次开研讨会时我都要特意把那个角度对着他，我也会偷偷了解他的喜好，听他爱听的歌，看他爱看的动漫。为了能跟他有更多接触机会，我一有时间就泡在自习室里，最后如愿进了他的研究小组，看着论文作者他的名字后面跟着我的名字，我像偷偷打了一场胜仗一样雀跃。

他究竟有多好，我形容不出来，但我甘之如饴地沉浸在我为他编织的温柔乡里。

跨年那天，我们一整个研究小组都在赶下一阶段的进度，直到楼外的倒计时钟声响起，我们才意识到，新的一年要到了。

许青临，我也喜欢了你一年了。

几乎是默契的，大家都走到了窗边，等待零点的烟花。

“ 10，9，8，7，6...” 师兄师姐们在窗前一起数着倒计时，我闭上眼睛许下愿望。

我想，许青临，等我再优秀一点，我要跟你告白。

新年的钟声响起，耳边传来许青临的声音。

“ 新年快乐，林听晚。” 我怔怔地抬头看他，窗外零点的烟花绽放。

他说，新年快乐，林听晚。

是专给我一个人的新年祝福。

是专给林听晚一个人的新年祝福。

直到现在，我都清清楚楚地记得他说这句话的声音，记得在绚烂烟花前他那张好看的脸。

他眼睛亮亮的，一如初见时那样真挚的眼神，让我的心脏漏跳了一拍，在烟花炸开时又猛烈鼓动起来。

有那么一瞬间，我不想再等了。我想跟许青临一起站在烟花下。我想告诉他，许青临，我真的特别喜欢你。

可是。

他又说。

“ 我女朋友来找我了，你们也早点回家吧。”

我又愣住了，师兄师姐们打趣的声音模模糊糊地在我耳边响起，烟花声也离我越来越远了，我脑子里只剩下他说的话。

女朋友。

女朋友。

他说，我女朋友来找我了。

师兄叫了我好几声我才回过神来，愣愣地看着他，他拍了拍我的脑袋说：“ 想什么呢，快回宿舍睡觉吧，你青临师兄刚谈上的恋爱，要去约会呢。”

我不记得那天是怎么回的宿舍，浑浑噩噩地拖着步子，回到床上把头闷在枕头里大哭了一场。

暗恋果然是一个人的兵荒马乱，我的爱意从来只在暗地里偷偷翻涌。

我所有的第一次情绪波动，开心的，羞涩的，紧张的，难过的，都是许青临给我的。

许青临可能永远都不知道，我做了很多很多的事，只为了再靠近他一点点。

四

跟完了那一次研究之后，我就没有再去跟许青临一个小组。我实在无法毫无情绪地面对他，我又做了胆小鬼，不敢再靠近他一点。

倒是许青临，似乎是察觉出了我的异样，路过我的桌子时问我怎么不跟他的项目了。

我含糊地说有点跟不上，他也没再说什么，叮嘱了我一声不要太累就走了。

我看着他的背影出了神。

许青临，即使你不是属于我的，我还是自私地想把我眼里的每一个你都刻进脑海里。

你那样好，带午餐时总会给没时间吃饭的人多带一份，在我论文迟迟没有进展的时候陪我熬夜泡在自习室里构思框架，遇到所有要捐款的项目你总是毫不犹豫地帮助。

我数不清你做的那些让我心动的桩桩件件。

你总说，但行好事。

就像那天在居安村一样。

我是你生命中最普通的过客，你如同对待千千万万个过客一样向我伸出了援手，可我却始终不舍得收回那只被你握住的手。

那也没关系，许青临，就让我在人群中看你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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研三的时候，有一家国企找了我，我跟家里商量了之后，选择去国企上班没有再继续深造。听他们说，许青临读硕士的时候拿了不少奖。

他的女朋友也很厉害，是跟他同一届的师姐，做了很多优秀的项目。

我还听说，他们准备订婚了。

我心里很不是滋味，却又不由自主地为他高兴。其实不用他们说我也知道他的近况，早在很久以前，我就偷偷找到了许青临的微博，即使到现在我也忍不住去看，看他微博里记录的生活琐事。

我看到他和他女朋友的合照，他女朋友长得很漂亮，充满活力，总是能对着镜头轻松地笑。我看到的第一眼竟然不是嫉妒，是羡慕和自卑。

我羡慕她可以这么优秀，羡慕她可以跟许青临站在一起。我明白她值得，她和许青临都值得拥有如此好的伴侣，可我心里的酸意还是止不住往外溢。

我也自卑，自卑自己不够好，不够能让他看到我。

我甚至忍不住会想，如果我像师姐一样那么优秀那么夺目，会不会现在许青临取景框里站着的人会是我。

我难以置信，“ 自卑 ” 这样陌生的词，竟然有一天会用在我身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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日子一天天平平淡淡地过去，我以为只要时间足够久，我总有一天会忘了他。

我相信许青临那样耀眼的人会像我想象的那样实现他的梦想，而我也要像他曾给我的祝福那样往前走了。

直到一年前的一个下午，一通电话彻底击垮了我心里砌起来的围墙。

是另一个同门师兄的电话，我接通后他缓了很久才开口。

他说。

林师妹，许青临出了车祸。

他说。

林师妹，去参加许青临的葬礼吧。

我握不住手机，最后也许是师兄挂的电话。我像初见许青临的那天晚上一样双腿发软，瘫坐在地上，哭得说不出一句话。

我还是没有勇气去参加他的葬礼。在这场盛大的暗恋里我是世界上最懦弱的胆小鬼，就连他的最后一面，我也当了缩头乌龟。

许青临，对不起，我没有勇气跟你道别。

五

不知不觉我竟然走到了研究生教学楼下，九月份，正是木芙蓉花盛开的季节。

读研的时候晚上学的太晚师兄们经常会一起送我回宿舍，许青临总是走在我旁边，我问他树上是什么花，这么漂亮。

他说，这是木芙蓉，初开粲粲如朝霞。

许青临，木芙蓉花又开了，你却连让我远远看着你的机会都不给我了。

许青临，我后悔做胆小鬼了。

番外 平行世界

认识许青临的第七年，我们结婚了。

许青临给了我一个盛大的婚礼，一切都如我预想中那般美好，我常常觉得，我是世界上最幸运最幸福的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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研一那年，我为了跟许青临有更多相处的机会，跟了他的研究小组。许青临比我大一届，研究的课题对我来说难度还是有点大，我只能没日没夜地窝在研究室里恶补知识。

许青临也会在研究室熬夜。

一个平常得不能再平常的晚上，许青临照旧在赶完进度之后送我回宿舍，我们走在小道上有一搭没一搭地聊天。

“ 许师兄，这是什么花啊，好漂亮。” 小道边的树上开满了粉色的小花，我指着花问他。

“ 这是木芙蓉，初开粲粲如朝霞。” 许青临看着我说。

我的心脏没来由地猛烈跳动起来，许青临站在路灯下，暖黄色的灯光从上至下自他的头顶倾斜下来。初开粲粲如朝霞，许青临也如朝霞般是我生命中璀璨的存在。

我看着他亮亮的眼睛，全身上下的器官开始叫嚣着让我向他告白，似乎错过了这次，以后就再也没有机会了。

那就勇敢一次吧。我在心里对自己说。

许青临见我发呆了很久，伸手拍了拍我的脑袋：“ 想什么呢？快走了，很晚了。”

“ 许师兄。” 我拉住他的衣角。

许青临转头看我：“ 有东西落在研究室了吗？”

“ 我喜欢你。”

我的嘴比我脑子快，几乎是下意识说了出来。

其实告白完后我的脑袋一片空白，许青临说了什么我都不记得了。

只记得，走到宿舍楼下时，他说，早点睡哦我的小女朋友。

用他一贯温柔的声音说的。

我满脑子只剩下 “ 女朋友 ” 这三个字。

我是许青临的女朋友了。

我跟许青临在一起了。

那个永远发着光的少年，我终于拥有了他专属于我的温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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婚后第二年，我莫名其妙开始做一些糟糕的梦。

梦里我总是站在许青临的视角，但是大多数时间，我没有能从他的视角里找到我。

我眼睁睁看着许青临爱上了别人，跟一个很漂亮的女生订了婚。

我还看到，许青临出了车祸，我在梦里参加了他死前的走马灯，却无一瞬有我。

出车祸时许青临的副驾驶上放着一捧玫瑰花，玫瑰花上的卡片有许青临亲手写的字。他写，时宜，唯愿朝朝有你。

是时宜，不是晚晚。

我几乎是大哭着醒来，许青临吓了一跳，抱着我问我怎么了。

我说，许青临，我看到你爱上别人了。

许青临弹了弹我的脑门，说我乱说话。

“ 可是这个梦好真实，我的心好痛。” 我止不住眼泪。

“ 我还梦到你死了，我连见都见不到你了。”我的心脏更痛了，我哭到呼吸不上来。

许青临手忙脚乱地给我顺气，“ 没有的事，除了你我还能爱谁呀。”他轻轻拍着我的后背。

“ 许青临，” 我缓过来了一点，抬头看他，“ 你不许出事，我接受不了没有你的生活。”

许青临笑了笑，亲亲我的额头。

然后许青临说：“ 好，我要陪晚晚过完一辈子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