刺眼的白光中,林小夏感觉自己在不断下坠。耳边是尖锐的刹车声,还有人群的惊呼。她记得自己刚刚结束加班,走在回家的路上,一辆失控的货车朝她冲来......
"林小夏!起床了!要迟到了!"
熟悉的声音将她惊醒,她猛地睁开眼睛,映入眼帘的是淡粉色的Hello Kitty窗帘,还有墙上贴着的周杰伦海报。这是......她的高中卧室?
她颤抖着伸出手,看着自己纤细白皙的手指,没有常年敲键盘留下的茧子,也没有那枚戴了五年的订婚戒指。床头柜上的电子钟显示:2008年9月1日,早上6:30。
"这不可能......"她喃喃自语,掐了一下自己的脸,真实的疼痛感让她倒吸一口冷气。
"小夏!再不起来真的要迟到了!"妈妈的声音从楼下传来,带着她记忆中的温柔和急切。
林小夏几乎是跌跌撞撞地冲进浴室,镜子里是一张稚嫩的脸,没有熬夜加班留下的黑眼圈,没有因为失恋而憔悴的痕迹。她真的回到了十八岁,回到了高三开学第一天。
她颤抖着打开水龙头,用冷水拍打着脸。前世的记忆如潮水般涌来:高考失利,勉强上了个二本,毕业后在一家小公司做文员,每天加班到深夜。二十八岁那年,她终于答应了相亲对象的求婚,却在婚礼前发现对方出轨。那天晚上,她独自走在街上,然后......
"小夏!"
妈妈的呼唤将她拉回现实。她快速换上校服,看着镜子里青春洋溢的自己,突然笑了。既然老天给了她重来一次的机会,她一定要好好把握。
走进教室的那一刻,林小夏感觉呼吸都要停止了。阳光从窗外斜斜地照进来,落在第三排靠窗的位置。顾言正在低头看书,细碎的刘海遮住眉眼,修长的手指轻轻翻动书页。
前世的她,就是在这个瞬间,对这个转学生一见钟情。之后的十年,她一直默默喜欢着他,却始终不敢表白。直到听说他要出国,她才鼓起勇气写了一封情书,却被他当面退回。
"小夏!这里!"苏晴的声音将她拉回现实。看着好友熟悉的笑脸,林小夏眼眶一热。前世苏晴为了救一个落水儿童不幸去世,这件事一直是她心中永远的痛。
"你怎么了?眼睛红红的。"苏晴关切地问。
"没事,可能是昨晚没睡好。"林小夏强忍着想拥抱好友的冲动,在她身边坐下。
班主任走进教室,开始介绍新同学。顾言站起身,简单的自我介绍后,被安排坐在林小夏斜后方。她能感觉到他的目光在自己身上停留了一秒,心跳不由自主地加快。
"听说他是从省重点转来的,成绩特别好。"苏晴凑过来小声说。
林小夏握紧了手中的笔。前世她因为暗恋顾言,成绩一落千丈。这一次,她不仅要好好读书,还要......
"林小夏,你来回答这个问题。"
她猛地站起来,才发现自己走神了。看着黑板上的数学题,她突然愣住了。这些题目,在她工作后为了考公务员,不知道刷过多少遍。
"答案是根号3。"她脱口而出。
老师惊讶地看着她:"很好,请坐。"
下课后,苏晴一脸不可思议:"小夏,你什么时候这么厉害了?"
林小夏笑笑没说话。她记得这道题,因为前世顾言在图书馆给她讲解过。那时的她,为了能和他多待一会儿,经常假装不会做题去问他。
午休时间,她独自来到天台。从这里可以看到整个操场,还有远处的教学楼。前世的她经常在这里偷偷看顾言打球,却从来不敢下去。
"你也喜欢这里?"
熟悉的声音在身后响起,林小夏浑身一僵。顾言不知什么时候出现在她身后,手里拿着一本《时间简史》。
"嗯,这里很安静。"她努力让自己的声音听起来平静。
顾言走到她身边,目光投向远方:"我刚转学,对这里还不太熟悉。"
林小夏握紧了栏杆。前世她总是找各种借口接近他,却总是弄巧成拙。这一次,她要学会克制。
"对了,"顾言突然转头看她,"你数学很好?"
林小夏愣了一下:"还行吧。"
"那以后可以一起讨论题目吗?"顾言的声音很轻,"我听说你是班上的学习委员。"
阳光照在他的侧脸上,林小夏感觉心跳漏了一拍。前世他从未主动和她说过话,更别说邀请她一起学习了。
"好啊。"她听见自己说。
放学后,林小夏收拾书包时,一张纸条从课本里掉出来。她捡起来,上面写着一行字:小心身边的人。
字迹很陌生,却让她莫名心悸。她环顾教室,同学们都在忙着收拾东西,没有人注意她。
"小夏,一起回家吗?"苏晴在门口喊她。
"来了。"她把纸条塞进口袋,快步走向好友。经过顾言的座位时,她注意到他的书包里露出一角红色,像是......一张符纸?
接下来的几天,林小夏总觉得有人在暗中观察她。每当她回头,却只看到同学们各忙各的。那张神秘的纸条被她夹在日记本里,字迹却一天天变淡,最后完全消失了。
更奇怪的是顾言。他总能在她需要帮助的时候出现,比如她忘带课本时,他会"恰好"多带了一本;下雨天她没带伞,他会"刚好"路过。这些巧合让林小夏既心动又不安。
周五的数学课上,老师布置了一道超纲题。林小夏看着题目,突然想起这是五年后某次重要考试的原题。她正要举手回答,顾言却先站了起来。
"老师,这道题可以用拉格朗日乘数法。"他流畅地讲解着解题思路,完全不像一个高中生该有的水平。
林小夏的心猛地一跳。前世顾言虽然成绩优异,但从未表现出如此超前的知识储备。她偷偷观察他,发现他的解题步骤和标准答案一模一样,连小数点后的数字都不差。
下课后,她故意问他:"你怎么会这么难的题目?"
顾言笑了笑:"平时喜欢看些课外书。"
"是吗?"林小夏装作不经意地问,"那你看过《时间简史》吗?"
顾言的眼神闪烁了一下:"看过一点,不过很多地方看不懂。"
林小夏注意到他说这话时,右手不自觉地摸向书包里的符纸。她决定试探一下:"我最近在看《平行宇宙》,里面提到时间旅行的可能性,你觉得......"
"时间旅行是不可能的。"顾言突然打断她,语气异常严肃,"过去无法改变,未来无法预知,我们只能活在当下。"
他的话让林小夏心头一震。这不像是一个高中生会说的话,倒像是......经历过什么的人。
放学后,林小夏借口值日留在教室。等所有人都走光了,她悄悄走到顾言的座位前。他的书包还挂在椅子上,露出一角红色符纸。
她的手刚碰到书包,突然听到身后传来脚步声。她慌忙转身,却看到苏晴站在门口。
"小夏,你在干什么?"苏晴歪着头问。
"我......我在找粉笔。"林小夏随口编了个理由。
苏晴走进来,从讲台上拿起一盒粉笔:"在这里啊。"她的笑容一如既往的甜美,但林小夏总觉得哪里不对劲。
回家的路上,苏晴突然说:"小夏,你有没有觉得顾言很奇怪?"
"怎么奇怪了?"
"他转学来的第一天,我就看到他书包里有符纸。"苏晴压低声音,"而且我听说,他之前的学校发生过命案......"
林小夏的心跳漏了一拍:"什么命案?"
"一个女生跳楼自杀了,就在顾言转学前一天。"苏晴神秘兮兮地说,"据说那个女生一直在追求顾言。"
林小夏感觉后背发凉。前世她从未听说过这件事,难道这一世发生了什么变化?
晚上,她躺在床上辗转反侧。突然,手机震动了一下,是一条陌生号码发来的短信:不要相信任何人,包括你自己。
她猛地坐起来,正要回复,手机又收到一条短信:明天午休,来图书馆地下室。
林小夏的心跳加速。她看了看时间,已经是凌晨一点。窗外月光惨白,树影婆娑,仿佛无数只伸向她的手。
第二天午休,林小夏借口去医务室,独自来到图书馆。地下室的门虚掩着,她推开门,一股霉味扑面而来。
"你来了。"
黑暗中传来一个熟悉的声音。林小夏打开手机闪光灯,看到顾言站在角落里,脸色苍白得吓人。
"你......"她刚要开口,顾言突然捂住她的嘴。
"别出声。"他低声说,"有人在跟踪你。"
林小夏感觉心跳到了嗓子眼。顾言的手冰凉得不正常,他的呼吸也很轻,几乎感觉不到。
"听着,"顾言凑近她耳边,"你不是唯一重生的人。"
这句话如同惊雷,炸得林小夏头晕目眩。她瞪大眼睛看着顾言,发现他的瞳孔在黑暗中泛着诡异的金色。
"那个跳楼的女生,也是重生者。"顾言的声音带着颤抖,"她试图改变太多事情,结果......"
突然,地下室的灯亮了。苏晴站在门口,手里拿着一把美工刀,脸上挂着诡异的笑容。
"果然在这里。"她歪着头,"小夏,你知道吗?我等你很久了。"
林小夏感觉血液都凝固了。眼前的苏晴完全变了一个人,眼神疯狂而扭曲。
"为什么......"她颤抖着问。
"因为你们都在破坏规则。"苏晴一步步逼近,"重生者不能改变太多,否则时间线会崩溃。我的任务就是......清除你们。"
顾言将林小夏护在身后:"快跑!"
苏晴突然扑过来,美工刀划破空气。顾言推开林小夏,自己却被划伤了手臂。鲜血滴落在地上,却没有渗入地板,而是像水银一样滚动。
林小夏转身就跑,却听到苏晴在身后大笑:"没用的!你们逃不掉的!"
她冲出图书馆,阳光刺得她睁不开眼。操场上空无一人,整个世界仿佛被按下了暂停键。她回头看去,图书馆正在一点点消失,就像被橡皮擦抹去的铅笔画。
林小夏跌跌撞撞地跑向教学楼,却发现整栋建筑正在扭曲变形。墙壁像融化的蜡一样流淌,窗户里的景象不断变化,时而明亮时而昏暗。
"这是时间紊乱!"顾言的声音从身后传来。林小夏回头,看到他捂着受伤的手臂追了上来,鲜血依然诡异地在地面上滚动。
"到底怎么回事?"林小夏声音发抖,"苏晴她......"
"她不是真正的苏晴。"顾言抓住她的手腕,"时间守护者会寄生在最适合的目标身上。你重生后改变了太多事情,已经引起了他们的注意。"
林小夏感觉天旋地转:"那真正的苏晴呢?"
"还活着,但被压制在意识深处。"顾言拉着她躲进一间教室,"我们必须找到时间锚点,否则整个时间线都会崩溃。"
教室里的桌椅正在不断重组,黑板上的字迹时隐时现。林小夏突然想起什么:"那张纸条!是你写的吗?"
顾言摇头:"是另一个重生者,但她已经被清除了。"他的眼神黯淡下来,"就是苏晴说的那个跳楼的女生。"
外面传来脚步声,苏晴的声音在走廊回荡:"小夏,别躲了,出来吧。我可以让你死得痛快一点。"
林小夏感觉顾言的手突然变得滚烫。她低头看去,发现他的伤口正在发出微弱的金光,血液中似乎有细小的光点在流动。
"听着,"顾言压低声音,"我其实不是重生者。我是时间修复师,负责修复被重生者破坏的时间线。但是......"他苦笑了一下,"我违反了规定,想要保护你。"
林小夏震惊地看着他:"为什么?"
"因为......"顾言刚要回答,教室的门突然被踹开。苏晴站在门口,美工刀上滴着诡异的银色液体。
"真是感人啊。"她歪着头,"一个修复师爱上自己的修复对象,这可是重罪。"
顾言将林小夏护在身后:"你快走,我来拖住她。"
"谁都走不了。"苏晴举起美工刀,刀身突然伸长,变成一把闪着寒光的长剑,"时间守护者苏晴,奉命清除违规者。"
顾言的手臂突然金光大盛,伤口处浮现出复杂的符文。他抬手在空中画出一个符号,一道金色屏障挡在两人面前。
"快去找时间锚点!"他对林小夏喊道,"就在你重生那天去过的天台!"
林小夏转身就跑,身后传来金属碰撞的声音。她不敢回头,拼命往天台跑去。楼梯在不断扭曲,她感觉自己像是在跑一个永远没有尽头的迷宫。
终于到达天台,她看到空中悬浮着一个发光的沙漏,里面的沙子正在飞速流逝。这就是时间锚点?
"找到了?"苏晴的声音突然在身后响起。林小夏转身,看到苏晴提着染血的长剑,顾言倒在不远处,胸口有一道可怕的伤口。
"顾言!"林小夏想要冲过去,却被苏晴拦住。
"别白费力气了。"苏晴举起长剑,"只要破坏时间锚点,这一切就会结束。"
林小夏突然明白了什么:"等等!如果时间锚点被破坏,不只是我们,整个时间线都会消失,包括你!"
苏晴的手顿了一下,但很快又露出疯狂的笑容:"那又怎样?为了维护时间秩序,牺牲是必要的。"
就在这时,顾言突然站了起来。他的眼睛完全变成了金色,身体开始发光:"小夏,记住,无论发生什么,都不要改变你的选择。"
他冲向苏晴,两人撞在一起,化作一团耀眼的光芒。林小夏感觉整个世界都在旋转,她看到无数画面在眼前闪过:她和顾言在图书馆讨论题目,在操场上看夕阳,在毕业典礼上相视而笑......
光芒散去后,天台空无一人。时间锚点依然悬浮在空中,但沙漏里的沙子流动得更加剧烈了。
林小夏颤抖着手伸向沙漏,突然听到一个声音:"别碰它!"
她转身,看到另一个自己站在天台门口。那个"林小夏"穿着职业装,眼神疲惫而沧桑。
"我是......未来的你。"那个"林小夏"说,"如果你现在碰了时间锚点,就会引发更大的时间紊乱。"
"未来的我?"林小夏难以置信地看着眼前的自己。那个成熟版的她看起来疲惫不堪,眼角有着深深的皱纹。
"是的。"未来的林小夏走近一步,"我知道你现在很困惑,但你必须听我说。顾言他......"
"顾言怎么了?"林小夏急切地问。
未来的她露出痛苦的表情:"他为了救你,选择和时间守护者同归于尽。但这并不是结束,而是一个循环的开始。"
林小夏感觉心脏被狠狠揪住:"什么意思?"
"每一次你重生,顾言都会选择牺牲自己来救你。这已经是我们经历的第七次循环了。"未来的她指着时间锚点,"那个沙漏,记录着每一次循环。"
林小夏看向沙漏,果然发现沙漏上有七道细小的裂痕。每一道裂痕都闪烁着微弱的金光,就像顾言的眼睛。
"为什么......"她声音哽咽,"为什么他要这么做?"
"因为他爱你。"未来的林小夏轻声说,"从第一次见面开始,他就爱上了你。作为时间修复师,他本应该清除你这个重生者,但他选择了保护你。"
林小夏感觉泪水模糊了视线。她想起顾言总是恰到好处的出现,想起他温柔的眼神,想起他最后说的话......
"那我现在该怎么办?"她颤抖着问。
未来的她伸出手:"打破这个循环的唯一方法,就是让我来结束这一切。"
林小夏后退一步:"什么意思?"
"让我来触碰时间锚点。"未来的她说,"这样就能终结这个循环,让一切回到正轨。你会忘记这一切,过上普通的生活。"
"那顾言呢?"
"他会消失。"未来的她眼中含泪,"永远消失。但这是唯一的办法,否则时间线会彻底崩溃,整个世界都会毁灭。"
林小夏感觉天旋地转。她看向时间锚点,沙漏里的沙子已经快要流尽。远处,天空开始出现裂痕,就像破碎的镜子。
"没有其他办法了吗?"她绝望地问。
未来的她摇摇头:"这是第七次循环,也是最后一次。如果这次不终结,就再也没有机会了。"
林小夏闭上眼睛,脑海中浮现出顾言的笑容。他教她做题时的耐心,下雨天为她撑伞的温柔,还有最后时刻坚定的眼神......
"不。"她突然睁开眼睛,"还有一个办法。"
未来的她愣住了:"什么?"
"如果这是最后一次循环,那就让我来结束它。"林小夏坚定地说,"但不是通过消失,而是通过改变规则。"
她走向时间锚点,未来的她想要阻止,但已经来不及了。林小夏伸手触碰沙漏,感觉一股强大的能量涌入体内。
"你在做什么?"未来的她惊恐地问。
"我在创造一个新的时间线。"林小夏感觉自己的意识在不断扩展,"一个允许重生者存在,但不会破坏时间秩序的新规则。"
沙漏突然爆发出耀眼的光芒,林小夏感觉自己在不断上升。她看到无数时间线在眼前展开,像一张巨大的网。在每条时间线的交汇处,都有一个熟悉的身影。
"顾言......"她轻声呼唤。
那个身影转过身,金色的眼睛温柔地注视着她:"你做到了。"
"我找到了第三种选择。"林小夏微笑着说,"不是清除,也不是牺牲,而是共存。"
顾言伸出手:"那么,你愿意和我一起守护这个新的时间线吗?"
林小夏握住他的手:"我愿意。"
光芒散去,林小夏发现自己站在天台上。夕阳西下,操场上传来学生们嬉笑的声音。一切都很平静,仿佛什么都没发生过。
"林小夏?"熟悉的声音从身后传来。
她转身,看到顾言站在那里,手里拿着两本《时间简史》。他的眼睛是普通的黑色,但眼神依然温柔。
"要一起去图书馆吗?"他问。
林小夏笑了:"好啊。"
她走向他,感觉阳光温暖地洒在脸上。这一次,他们终于可以一起走向未来,而不是被困在无尽的循环中。
在图书馆里,林小夏翻开《时间简史》,发现书页间夹着一张纸条:时间会证明,真爱可以跨越一切界限。
她看向对面的顾言,发现他也在看她。两人相视一笑,仿佛已经这样对视了无数次。
窗外的夕阳染红了天空,新的时间线正在缓缓展开。这一次,他们终于可以书写属于自己的故事。